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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访当年的“大老虎”
虽说当年广州工作队的目标是“整党内走资派”,但我们这批1965——1966年的四清,特别是后期还是比较
注意政策。干部也没有大换班,比如四清前的村书记虽说问题较大,但后来还是任大队治保主任。我所在的南一队队长
,虽说阶级斗争观念差,但后来还是队里的贫下中农协会会长。整个村子并没有打倒什么干部。有位表现好好
的地主分子还拆了帽,成为正常人哪。
但当时的请经济是抓得紧的,也是当年广大穷困社员最关注的。而在我治下的南一队,恰恰揪出来了“大老
虎”!他就是当时的出纳何伯坚。
到了四清运动高潮,是揭开“阶级斗争盖子”。每个大队(即村)要抓出“大老虎”到公社(即镇)大会上
坦白交代,而凤尾村的“大老虎”就是我治下的南一队何伯坚。他贪污多少呢,800多元。这在今天看来的区区
小事,但在当年可是吓人的天文数字啊!数字是我和广大社员内查外调揭发出来的,并非他主动坦白;但为了
带动其他干部交代问题,而他愿意到公社大会交代,我们也当作他主动坦白,并从宽处理——只退赔金钱而不
作什么刑事处分,也没有戴什么“帽子”。
48载的物换星移,旧地重游,找人实在困难。东跑西寻,不尽茫然。想不到我一问起何伯坚这当年的“大老虎
”,村民
说就在我旁边的楼房。那好啊,我已不是小青年了,48年的风风雨雨已让我成老江湖和老过客;而且,我当年
认认真真的查账,条条有根据,绝对没有冤枉他;就算他与我计较和蛮缠,也不怕。此时是我,倒有点李玉和
“赴宴斗鸠山”的味道。
他已近八旬,老态龙钟,但头脑明白,声音洪亮。他一开始认不出,但听到旁人大声说是当年四清时的“张
同志”时,才顿间醒悟,觉得是天外来客。我拿中华牌烟敬他,他忙招呼我坐下喝茶。
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出招之际,倒是他提起当年的贪污事:“当时说我贪污,我不怕,我就敢到公社大会说清
楚。当时生产队卖菜卖东西,有些我是没有入账;但那些钱是给社员夜晚加班时宵夜花了……”
我现在是胸有成竹老谋深算,任凭风浪起,笑微微的洗耳恭听。其实,那些是卖东西的社员们一项一项证明
出来的,是他本人床底下的“流水本”明明白白记着的。就算生产队卖东西是小数目容易漏,那生产队几百斤
上千斤等大数目的到粮所的卖粮款呢,你怎么就不敢提这个呢?!
往事如烟附之笑谈。说来说去,此公到底没有发火,也没有责难这面前的“张同志”。他是在客客气气喝茶
抽烟,最后是客客气气和我告别,并在口头一再留我吃饭……
出来后我沉思未了:我们应永远与阶级斗争告别,大陆永远不能再折腾;但是,任何时代对贪污腐化都是绝对
不能容忍的,有理有据的反腐,永远正确啊!想到这里,觉得自己脊梁更挺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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