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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个初夏的星期六，闲着没事，欣约我一位堂哥骑车去兴宁大坪镇三架笔村子看看,这个村子是大坪最偏僻，海拔最高的村子。进入布骆村尾，一条三米宽水泥路往北盘旋而上，崎岖曲折。左边靠山，不时有滑坡土泻在路面拦着路，右边沟壑，万丈深渊，不是茂盛的树草挡住视线，一定令人心寒。 一路上，见不着一个人，听不到鸡犬声，只是藤本缠树，树木苍翠，鸟语花香。崭新的楼房，破旧的瓦房散落各山头，荒芜的良田、干枯的池塘皆杂草丛生，在微风中显得格外宁静。 摩托车经过几十分钟艰辛的爬山，终于来到村子的最高处——三架笔分校，学校座北向南，视野宽阔，能望到很远的几个村庄。通往各户的有些路不通了，断壁残垣中俨然看出当年的人丁兴旺。一串串香蕉黄在树上没人砍摘，偶见几只小鸟啄出的几个小洞洞，李果成熟，掉得满地都是。房前屋后从大树上掉下的干枝，横七竖八，小门、大门白蚁蛀朽，门坪落叶满地，杂草丛生，显得有些凄凉。 三架笔村子里现在只住了二户人家共3人。山上、山下各一户。我们先到山上的杨师傅家里，他个子不高，五十来岁，老实巴交，只是夫妻俩住在这里，子女都在外面。对我们的到来很高兴，泡上浓浓的茶，不断举烟给我兄，话语也很多。他们没有耕田，只是种一些果树和搞点养殖。几头牛又肥又壮，在下方吃草，门前果树挂满枝头，郁郁葱葱，清洁的自来水在屋侧池中不断往外流，我感到浪费。 回忆起三架笔村的变迁，杨师傅清楚地记得，从1993以后，村里出现了外出打工潮，从而引发搬家潮。先是年轻人出去，后来四五十岁的人也跟着出去了，再后来，一些老人和孩子被接走了。搬走的村民，有些到县里、有些到圩镇、有的远走珠三角。现在这里房子也就慢慢被遗弃了。起初逢年过节，还有一些村民会回来给老宅贴上对联，放上几串鞭炮。这二年来，连这样象征人丁兴旺的事也不做了，现在一年四季都很冷清，一年比一年衰老了。 杨师傅一边抽烟一边说，神情里满是落寞。他告诉我，以前，村民几乎都以耕田为主，还养养猪，生活都过得去。农忙时，你帮我，我帮你的，农闲时，你来我家，我到你家，讲闲情，说笑话，邻里关系很融洽。每年还有电影放，村里热热闹闹的。 提起修公路，他站起身来得意地说：“二十多年前，村子里300多人，老少一心，一呼百应，家家卖粮、卖猪，自筹资金，一条弯弯曲曲，类似机耕路的公路修成了，虽然又陡又窄，摩托车一档上没问题。十年前我们也付出很大，每家每户拿来一万八千元进行乡道水泥硬底化”。 杨师傅屋下面有几块田，面积不大，合起来还不到一亩。那是他自已的责任田，应该旱涝保收。“这些天杀的，尽知道来祸害，想耕又耕不了。”他骂的是山林里越来越多的野猪。每造到长势好时，它们赶在黎明前跑到田地，糟蹋禾苗。杨师傅知道，和“野猪家族”相比，人要在这里生存，越来越不占优势。而十几年前，情形完全相反，很难发现野猪的踪影。 他说：“我这里边下去还有一位70多岁男人居住，前年养了十多只大鹅，一夜间全都被野兽咬死笼舍中，究境是什么野兽，没有人说得准。叫他的女婿上来整整宰了一天。” 听到杨师傅一番番话，使我思绪万千，夜不能寐。社会的发展，科技的进步，情怀与历史终将赛不过文明的车轮。联合国报告全世界的农村将在50年后消失，我看不出二十年，中国的农村将要消失。我们的祖孙迟早也要搬出农村，走向城市，那时我又要到哪里找到老家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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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Archiver|兴宁A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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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/7/3 17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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