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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 耕 的 沉 思
我为什么喜欢写文章?我为什么和文学难分难解?许多朋友在问我;我在写了几十年以后,也需要沉思和总结了。
记得读大学时的《文学概论》,开宗明义说社会生活是文学的唯一源泉,只有反映老百姓的文学才有前途。但是,紧接就说文学“是共产党的工具”,“一切为党服务”。这样人民文学就变成共产党的文学了,也就是“党学”了。如果共产党是指几千万成员的利益团体还好办,问题是只能是忠于毛泽东的“万岁”一个;而且,只能歌颂,不能批评,否则“罪该万死”!不能反映人民疾苦,只能“莺歌燕舞”,否则就是“三反”专政你。也就是说,那时候的领袖,不但垄断了经济和政治,还垄断了真理和思想。
但是,我终生活在下层百姓中间,大家的喜怒哀乐,我不能不察;既然是读了许多书的知识者,就不能不思考,也不能不说话;而且,越不准说就越渴望说。谁让我中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儒林傲骨之毒太深了呢!
说起来,是中毒太深,非常深,是不可救药的深啊!虽说我一辈子坎坷,但也搭上了末班车享受了改革开放的福,该心理平衡了吧?你不过是野老布衣,不居庙堂,中国命运与你何干?而且,有那么多作家文人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说,活得有滋有味的,你这不知趣的,不就是被千百年来众人讥笑的忧天杞人吗?而且,你这样搞,不能升官,不能发财,还伤身体、耗财,甚至惹祸。难道不是吗?
问题是,中国大陆有太多的苦难,但我太爱中国,我希望她反思苦难,永远脱离苦难,和世界潮流接轨;
问题是,中国大陆人民有太多的折磨,但我太爱中国人民,我希望人民反思,迎接光辉的明天;
问题是,我和亲人,和故乡,和父老乡亲,感情太深,他们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的感受,我渴望替他们说……
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?
2000多年前的《诗经》说得好——“知我者,谓我心忧;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?”
说到这里,还得说说我的人生观,活着到底为了什么。人到地球来不容易,从宇宙的天崩地裂到人类诞生,几十亿年长啊!我身上集聚了几十亿年精华!不能随便过,得珍惜生命。虽说年轻时就学雷锋,学“老三篇”的为人民服务,但是,“私心”还是重:首先得养活自己和子女,如果让我整天饿,不要任何利益去为了人民,这样的“完全”和“彻底”,我做不了。但是,有了文化,靠人民养活过上了好日子,如果对人民疾苦不闻不问,那不是死贼没良心了吗?而且,如果人人向往升官发财,谁去过问人民和国家的命运呢?在其位的不谋其政,甚至乱政残民害民,不在其位的老百姓又总是为自己的避害、麻木找借口,那我们不就亡国灭种了吗?按西方发达国家的标准,关心社会,做社会的良心的,才是知识分子;否则,教授也不算知识分子啊!如此说来,中国的“知识分子”少啊!
我看了许多书,人家也送我许多书。别人说谁的文章有文采,我则不以为然。我首先看作者的思想,看其思想的穿透力,看思想的火花,看直面社会和人生的勇气,也就是说,看敢不敢讲真话。至于那些文字游戏的货色——对不起,不奉陪了。
人活着需要物质基础,否则就死亡了;人活着也需要精神支柱,否则就是行尸走肉;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但精神可以不死,这也是铁铮铮的事实。
高瞻远瞩,视野十分重要。超出阶级、党派、地域、民族、国家的偏见,超出历史的偏见,是治学的关键。就是所谓“放之四海而皆准”的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,也不过是许多学问的一门,同样迷信不得。博览群书,站在历史的最高点,具备时代的大视野,纵横捭阖,才有过人见解和神来之笔。若花钱制造文字垃圾,没意思啊 !
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。时值炎夏,加上身体有疾,心情烦躁,神不守舍。遥望南天,深感缥缥渺渺,不由得罢笔慨叹——
我已经尽力了!……
(于2010年5月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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